郭进拴|童趣儿【一百九十一】

    首先发难的就是猴孩子。在这里能上天入地的猴孩子们，自然不把小小的灰圪针放在眼中，尽管它曾经无数次为孩子们献出柔嫩的身体——在野地里为猴孩子们铺成柔软的地毯。曾经在灰圪针身体上摸爬滚打的没良心的猴孩子才不管这些，毅然决然地把它当成眼中钉肉中刺，欲除之而后快。灰圪针毫无还手之力，献身之后自然紧接着献命。
    生性软弱的灰圪针自然没能耗多少猴孩子的力气，便在猴孩子的赤脚的蹂躏下，体无完肤，最后在落井下石的阳光的力逼之下饮恨而亡。可是，猴孩子们的惩罚还会继续，燃一根火柴，再把这些风干的尸体火化成灰，邪恶的风助纣为虐，把灰圪针的灰肆意扬起。最终不留半点灰圪针曾经来到世间的痕迹，可能，它们也不在意这些。想必它们也认为：草木一世，人生一秋。春天肯定会记得它们，尽管它们无花无果，它们曾经为春的绚烂捐躯，没有半点所求。
    其次找茬的是猴孩子们的父母们。在家乡鳌头辛劳的农民，把粮食当成命根。凡是与他们的作物争吃争喝的毫无例外要被革去命的。忠厚的农民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，土里刨食自然要革杂草的命。这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，但他们要比他们的猴孩子们仁慈得多——荒坡、石堆里的灰圪针依旧被他们法外开恩地放一条生路，不仅如此，这些灰圪针很荣耀地被他们垂青——在他们汗流浃背的间隙，会投去善意的一瞥。唉！都不容易呀！草民，草民，他们亲密无间地被拴在了一起！好像谁都不能离开谁单独存世，好一对冤家！
    尽管看似被山沟父子逼到穷途末路，灰圪针的数量也没有减少多少。
   它们依然在沟边、荒坡添一抹绿，在石堆、草丛中撑一片天。甚至人际罕至（不包括猴孩子们）的地方拓宽他们的领地。因为他们有一束一束的灰刺，像一把灰色神手向外张着，在结籽时：猴孩子碰到它们，便沿猴孩子们的足迹繁衍它们的下一代；羊群穿过它们，就顺着羊群的蹄印撒播它们的下一代。它们依旧大方地打扮着春天......

（责任编辑：王翔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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